《太阳转身》：范稳的“转身”

《太阳转身》：范稳的“转身” 字体： 小 中 大 分享到： 《太阳转身》：范稳的“转身” 2022-01-11 09:39:08 来源：北京日报

孙把范文写的东西转人民文学出版社。

《太阳转》是云南作家樊文的第七部小说。正如范文在后记中所说，也是他自己的“转身”——之前的代表作品，无论是西藏三部曲(水乳大地、悲悯大地、大地之歌)，还是我的血和我的土地，都是写抗战历史的。

扶贫济困，改变几千万人的命运，无疑值得文艺工作者去观察、去记录、去书写。但另一方面，进入文学创作范畴，主题写作往往陷入“主题先行，文学不服务”的陷阱。难得的是，从《太阳转》中我们可以看到，范文在创作中能够有意识地打破这种模式，尽力营造一个文学空的空间来面对和处理当下的现实问题。当小说有血有肉的时候，主题就越来越突出。

这首先体现在小说对主角和叙事角度的巧妙设置上。樊文在后记中提到，他曾在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的边寨进行过走访，在那里结识了许多脱贫致富的村干部，为小说创作提供了丰富的、有据可查的写作资源。但我们可以看到，他并没有“偷懒”直接用这些原型村干部作为小说的主角，而是另辟蹊径，以退休老警察卓世民的视角展开故事线索。以悬疑的剧情和节奏推进叙事:一起令人匪夷所思的拐卖幼女案，打破了卓世民平静的退休生活。不久，他认为是时候了，他再次“转身”，投入战斗，与他的老搭档兰一起寻找真相，他也退休了。两个“老家伙”在揭开诸多谜题的过程中，逐渐触碰到了故事的核心。卓世民就像一条多向链条，一端连着庄村的被害人农建光、魏小祥，一端连着富商楚志、方林，另一端连着边境南山村的罪犯曹千贵、杨翠花。沿着这个链条，我们可以看到，很多悲剧都是源于一个赤裸裸的“穷”字:因为穷，农民工农建光夫妇曾经让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被抢走，引发了女儿数年后被拐的危机；因为土地贫瘠无法产粮，曹千贵等人走上了绝望的不归路。经济困境，对金钱的占有或渴求，扭曲了人的心灵，把人引入歧途，混淆了是非，甚至丧失了人性。表面上的“贫穷”和精神深处的“贫穷”交织在几组人物之间，蕴含着范文作为一个成熟作家观察社会问题的方式。

卓世民“转身”抓捕罪犯的旅程是从南山村开始的。这个位于边境线上的小村庄的“转折”穿插在卓世民的记忆中，构成了小说的另一条暗线。这里曾经是自卫反击战的前线，是卓世民参军时浴血奋战的地方。他念念不忘，在战争年代村民们英勇奋战，与战士们并肩战斗，守卫着祖国的西南大门，为此南山村获得了眼前模范村的美誉。但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，由于地处偏远落后，越来越穷，人们的思想也发生了变化，以至于几乎全村都开始了拐卖人口。英雄村变成了犯罪村，这让热爱这片土地的卓世民很难过。但令他欣喜的是，当年参战的民兵伙伴、老村长曹前宽，却有了守护“英雄村”的初心。为了冲破贫困的牢笼，他不畏艰难险阻，带领乡亲们在山上用双手凿出一条路，几年如一日。老友重逢，所以形影不离。这也是小说的动人之处。对于卓世民来说，南山村对警察来说不仅仅是一个“犯罪现场”，而是一段漫长而微妙的关系。人性的善恶和世间的理智与情感交织在一起，让他无法置身事外。看似遥远的农村，也是我们生活的土地；守地盘是战争，扶贫也是没有硝烟的新战争。范文很自然地从人性、人情、人心的层面将此地与彼地连接起来，拉近了普通人与时代主题的距离。

一部小说的成败离不开人物的塑造，尤其是正面人物的塑造，这是很难的。把握不好就会失去空。但在《太阳转》中，卓世民的形象却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，这一方面有赖于樊文以曲折的跨界情节精彩吸人眼球，另一方面也有赖于他以众多情感和细节的生动描写。无论是与妻子的伴侣之谊，部下的师徒之情，与曹前宽的战友情，还是与方林等人的“感情牌”，卓世民的英雄主义都相当接地气，在人与人的微妙关系中，让我们相信这是一个真实的人。当然，小说中最吸引人的还是卓世民和蓝这对老搭档之间的关系。他们性格互补，一个果敢，一个谨慎。他们虽然斗嘴不断，但同样嫉恶如仇，以保护人民为己任，并肩战斗到底。卓世民牺牲后，蓝前来吊唁的情景在书中更是感人至深。在现实生活和人际关系的背景下，让崇高的主题尽可能自然地流露出来，这是小说处理熨烫的地方。

书中的另一条线索是卓世民的女儿、人类学教授卓和他的妻子去农建光的壮族村挖掘民族文化，通过文化扶贫。这也是另一个村庄“转身”的故事。小说标题中的“太阳”是壮族对太阳的崇拜。这种内容很多来自樊文自己对壮族文化和地理风光的亲身考察，如此贴近大地，“让此刻的风景获得了古代史诗般的气象”(李敬泽方言)，这在当今小说中是非常罕见的，也让读者有机会感受到美丽的边塞文化，赋予文学人类学和社会学的宏大视野。但客观来说，卓的形象与她父亲相比，有扁平化的嫌疑，局外人的身份介入“奇观”，缺乏与土地的联系感，使得这个故事线有些生硬和程式化。包括政府部门对曹前宽修路的后续表彰和帮助，也存在这种不足，与小说主线的自然叙事和小说语言形成了一定的落差。

时代主题风起云涌，如何将文学性与现代性有机结合，在这个双重维度中给予更充分、更深刻的呈现，对于作家来说可能是一个艰难的新问题，但作为当下变革的记录者和书写者，作家应该在探索中不断完善，这也是今天读者提出的更高要求。(张雨瑶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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